作者 | 王晗玉
(相关资料图)
编辑 | 郑怀舟
创造过无数奢侈品爆款的LVMH，正成为ESG投资的爆款。
6月暑气最盛的几天，当世界首富阿诺德一行以“特种兵”的速度迅速完成在中国巡店行程时，LVMH这家当前市值最高的奢侈品集团关注度也从时尚板块一路火到财经板块。
在此之前，LVMH的股票已经是众多ESG主题基金的“抢手货”。彭博统计数据显示，截至今年上半年，有超过1200只ESG基金持有LVMH的股份，累积价值超过170亿美元。
在碳足迹、动物多样性、原材料可持续、资源浪费等多个层面，奢侈品通常是易被诟病的一个行业，这一背景下，ESG基金持仓LVMH似乎并不合理。
但业内人士告诉36氪，认为ESG投资LVMH这样的奢侈品公司实属违和的想法，多数源于两个误解：一是ESG基金视可持续目标为首要追求；二是奢侈品乃至白酒等行业对ESG天然带有“原罪”。
01 ESG评级是门槛，财务回报是目标
谈及风风火火的ESG投资，一位从事ESG研究的基金从业者对36氪表示，他认为当前外界对ESG基金存在较大误解，比如，将可持续目标视为ESG基金最大的追求。
但实际上，无论国内还是国外市场，大部分ESG基金的首要目标还是投资者的财务回报，以及每一笔投资为基金管理人带来的业绩影响。目前真正能将ESG目标排在财务回报之前的，仅有影响力基金，以及欧盟标准下的“第9条类别”基金，即“深绿基金”等少数基金类别。
“这类基金可能更倾向将环境友好、社会公平等放在首要位置，社会影响力是衡量是否对基金持有人尽责的最重要指标，财务方面可能不亏损就行了”，上述从业者说，“但这样的类别很少。”而更主流的，还是将ESG评级作为一道准入门槛。
也就是说，大部分ESG基金在做投资决策时，尽管标的企业的ESG表现是重要的参考维度，但最终推动这笔投资达成的仍是潜在的投资回报。
“比如ESG基金投资LVMH集团，首先会关注这家公司的ESG评级，但并不追求它的评级是最高的，只要符合基金入选的标准就足够了。如果另外一家公司的ESG评级很高，但从财务回报的角度来看，可能未来一段时间的回报不会很好，那么通常基金管理人也不会选择它。”
MSCI对奢侈品和服装纺织行业公司作出的ESG评级，显示LVMH为“AA”级，并非列表中的最高评级图源：MSCI
延续这一思路，ESG基金对LVMH的投资就显得更为合理。毕竟，自2020年3月欧洲疫情出现首次高峰以来，直至2023年4月，LVMH股价累计上涨了约200%。尽管进入今年5月，这家公司开启震荡下行，但在高通胀、加息、能源危机和科技股暴跌等背景下，仍为多数基金管理人提振了业绩。
如将LVMH作为最大持仓的Palatine欧洲可持续就业基金，在今年上涨了14%，超过94%的同行。根据彭博社的统计数据，LVMH在这只基金中所占份额接近十分之一。又如Candriam Sustainable Equity EMU和Amundi MSCI Europe Climate Transition CTB两只基金，均将LVMH作为头号持仓股，今年以来也均上涨11%。
不过，ESG主题基金与LVMH琴瑟相和下，监管机构也正将目光转向ESG基金。MSCI在一项主题为《2023年ESG与气候趋势展望》的报告中表示，在过去十年中，以ESG为导向的基金一直在有限的监管指导下运作。但进入2023年，全球范围内的监管机构对基金名称、基金分类和披露义务的关注正在升温。
今年1月，欧盟《可持续金融披露条例》（SFDR）第二阶段监管标准生效。而此前的两个多月中，多家大型资管机构，如东方汇理、贝莱德、太平洋投资、景顺等纷纷下调其ESG基金评级。多只曾被归类为最高可持续性的“第9条类别”基金，在新监管标准下被归类为要求更低的“第8条类别”基金。
这意味着，过去有限的监管为欧洲ESG投资留存了大量灰色地带，而作为ESG投资的主流方式，众多打上ESG标签的基金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绿色、可持续。
02 奢侈品行业并无原罪
欧盟SFDR落地后，全球其他主要市场的监管机构也在跟进。澳大利亚、中国香港和新加坡已经提供指导文件，以规范在投资过程中涉及ESG因子的信息披露；欧盟和加拿大的监管机构更进一步，试图对可持续基金进行分类；美国也采取了类似的试验性措施。
MSCI预计，若上述各地区提案生效，将使3.6万亿美元的可持续投资受到监管。这一数字占到了全球基金资产规模的8%。
观察这一趋势，未来不排除监管的目光会一路行至泛ESG主题的基金门前。那么届时，奢侈品、白酒等看上去并非传统的可持续行业，是否有可能如烟草、枪支等行业一样，被监管排除在ESG投资之外？
对此，一位业内人士对36氪解释说，ESG投资框架下投资者对于行业的判断与传统认知上的判断不同。
“比如很多观点认为ESG投资白酒股不合适，但在业内我们认为白酒是‘中规中矩’的行业，跟烟草、枪支不一样，没有原罪的问题。不能因为是酒类，就认定其带有原罪，同样也不能因为一家公司属于光伏或新能源行业，生产的产品是绿色的，就认定这家公司是环境友好的。其实像它生产过程中的碳排放、“S”的维度等，不见得ESG评分会很高。”
奢侈品行业亦如此，上述人士进一步解释，与多数快时尚品牌母公司相比，后者鼓励并依赖更高频的消费，且原材料多采用尼龙等化工产品，在资源浪费、水体污染等层面远甚于奢侈品行业。因此在ESG投资框架下，奢侈品并非是需要“一刀切”排除的行业。
不过，这一判断也仅限于行业类别，细化到具体的公司标的，ESG投资还需考察专门的议题。如MSCI面向“奢侈品和服装纺织行业”公司做出评价的纬度涉及产品碳足迹、原材料采购、劳工管理、化学安全、企业行为、企业管理六大议题。
根据行业不同，各项议题在打分中所占权重亦有细微差别。如“奢侈品和服装纺织行业”的“产品碳足迹”权重占到9.9%，但在“教育服务业”中，这项议题就不被纳入考量，取而代之的是“碳排放”议题。
MSCI针对各行业做出ESG打分，不同行业侧重议题有所不同 制图：36氪
而面向更细分的奢侈品公司，MSCI认为公司在实验室培育原材料方面的努力将成为后续关注的重要议题。
以往奢侈品品牌因广泛使用稀有动物皮革而在保护物种多样性等层面引发指责，并招致动物保护协会等机构的抗议。而当前实验室培育钻石渐成市场主流，由此MSCI预计实验室培育的皮革、棉花甚至毛皮也可能引领下一个潮流。
同时，相比于原材料来自全球多个地方，物流运输链条较长，如果原材料供应的起点位于生产工厂附近的实验室，那么整个供应链系统则能极大简化——这对降低奢侈品制造成本或有助益。
此前，LVMH曾于2022年6月投资了以色列实验室培育钻石初创公司Lusix，其旗下品牌Fendi也在去年与伦敦帝国理工学院和中央圣马丁学院合作，开展实验室培育毛皮试验——皮草外套曾是该品牌在过去的标志性产品。
不过，当前ESG机构对实验室培育原材料的判断，以及奢侈品集团对相关研发的投资，尚未经历成熟产品投放市场的验证，在消费者偏好未经测试的情况下，改变产品原材料，如何保证后续的销售转化？换句话说，如果实验室培育原材料大量取代动物毛皮，导致消费人群购买欲降低，进而影响奢侈品公司股价，LVMH还会是ESG投资的爆款吗？
至少，在目前ESG基金仍以财务回报为首要目标的导向下，奢侈品依靠替换产品原材料换取ESG高评分的计划缺乏动力。但长远来看，产品原材料转由人工培育替代对企业自身仍具有积极意义，现阶段在不确定的业绩效果下乐于投入研发，才是ESG投资者应该支持的发展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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